

第二天﹐劉坪在莫乎爾鄉的林場辦公室處理公務和盜木事宜﹐他讓司機載我到保護區裡面走走﹐看看現在的雲杉和幾年前有什麼不同。路還是差不多的路﹐然而因為已經入冬﹐進山的路上已經開始下雪了﹐而且越下越大﹐視野一片迷朦。我緊張的搜索車窗外的畫面﹐看看是否當年我來過的保護區。好像沒變呀﹐但是怎麼我不認得了﹖是大雪遮蓋了它的容顏嗎﹖我更加焦急﹐甚至有點害怕﹐雪嶺雲杉會否變成記憶中的仙境﹑歷史中的名詞而已﹖我很懷疑﹐直至汽車駛到那正式進入保護區前的鐵橋上﹐我才安心了一點。是呀﹐這是雪嶺雲杉自然保護區呀﹐我還是習慣這樣稱呼它﹐雖然閘口掛的牌子上已經寫上“新疆西天山國家級自然保護區”。我興奮的著司機大哥讓我下車看一看﹐嗯﹐河邊的雲杉仍然挺拔蒼勁﹐滿地落葉墊托著我忐忑的心﹐似乎找回了久違的歸屬感。
車子進入到保護區的管理處和居民點後﹐我下了車﹐並著司機休息一下﹐我自己一個人隨便走走。這時大雪紛飛﹐牧民紛紛將牛羊趕回欄圈。對我的出現﹐他們甚為驚訝﹐因為保護區的人已經撤離了﹐這裡很快就要封山﹐幹嗎還有人進來﹖我向他們打了個招呼﹐然後慢慢的往雲杉的培育場庫爾德寧採種區走去。
我冒著大雪在採種場走了幾轉﹐雲杉幼苗披上了銀灰色﹐羊群在場邊繼續吃那些未被雪遮蓋的草。環目四顧﹐採種場外的雲杉如同聖誕樹一樣靜靜的迎接雪花的降臨﹐然後任由雪片滑落。除了我踩在雪地上發出的“雪﹗雪﹗雪﹗”的腳步聲外﹐一點聲音都沒有。我被灰白的野色籠罩﹐如同鑽進黑白相片中一樣清冽潔淨。從雪山匯聚而成的河水嘩啦嘩啦﹐吸引了不怕冷的灰脊翎﹐在河邊跳躍覓食。這裡離當年我們搭營的地方應該不遠吧﹐那是我們唯一一次與唐老師在野外帳篷中談天說笑﹐我看到他的童真和享受難得的自由。童真﹐是熱愛大自然的人最真摯的性格﹑最明顯的共有特徵。
我這次不是來做田野調查﹐也沒有準備﹐我只是靜靜的感受雪嶺雲杉的靈氣和原始氣息。雲杉與雪為伴﹐更顯出雪嶺雲杉的名實相符﹐可是卻沒有一點張揚﹐沒有一點誇飾﹐只有寧靜﹑安詳和冷凝的大自然。但是當我經過那個巨大的木搭娛樂表演大蓬時﹐立即想像到夏天借故來這裡“考察” ﹑“開會” 而吆三喝四的幹部嘈吵宣囂的場景。如果唐老師在這裡﹐說不定會將那些搞開發旅遊的領導臭罵一頓呢﹐那真是大快人心。冬天的雪嶺雲杉才是真正屬於大自然的﹐大雪下的庫爾德寧重歸平靜。
雖然我沒能深入的調查雪嶺雲杉的相關資料﹐但是經過兩天的觀察和兩位場長的介紹﹑經過前幾年的貪瀆事件﹐我感到現在的保護區似乎恢復了以保護為主要的管理方向。然而這個前提是中央的政策和政府的財政支持﹐還需要像劉坪和胡義軍這樣既有心保護大自然﹐亦能在官場上打滾和有能力爭取撥款的領導。
看到雪嶺雲杉安然無恙﹐我了卻了一樁心願﹐或者我故意忽略了仍然存在的問題﹐或者經過這幾年在西部的行走經驗﹐我似乎將期望降低了。我只能相信溫熱的心和雪嶺雲杉的契合給我的踏實感覺了。10年後綠色營重返白馬雪山﹐我期望再有營員重返哈納斯﹑重返雪嶺雲杉。@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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